年幼时的我,由于父母在外工作,爷爷承担起了抚养我的担子。从衣食住行到思想教育,他用着仿佛戴着三层老花镜的认真,细心地、一点一点地呵护着,生怕出现一点错误,不过这细致入微的呵护并非将我套入金丝雀的牢笼,而是在“隔辈亲”的影响下对我甚至有些“唯命是从”。或许我天生不是一个“坏蛋”,也可能是小老头的思想教育发挥了作用,我的童年既没有在超市撒泼打滚买玩具,也没有指着月亮边哭边说“我现在就要”,最多有的就是在烤冷面摊上可怜巴巴地央求爷爷再加上一根烤肠,当然,余下的只有自由。
小学的学业对我不能说没有压力,只能说是一点压力都没有。一方面是家里人也从未给过我“不是第一,就是老末”的外在压力,一方面是在不短不长的六年中哪怕成绩最差也跨不出年级前十这条线,再加上我也不知何时安装的“在学校写完作业”的零件,自然也没有需要家长辅导作业这种大眼瞪小眼,双双叫苦的环节。这也导致了我的书包从来就只被餐具盒和小保温杯所占领,原因很简单,一个需要刷洗干净,一个需要灌满热水。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放学后与小伙伴相互追逐,觉得书包是个累赘,一跑起来就左右摇晃叮当作响的书包让本就不灵巧的我更显笨拙,于是我就直接将可怜的小书包往放学路上的花坛一扔,呜嗷一叫启动我的解封形态加速追逐起来,虽然最后好像因为“硬件系统”不够强还是没追到,不过最后倒也一身“轻松”地带着满头大汗回到家中。在“例行公事”准备洗餐具时才发现,不仅餐具没了,连书包也没了,当时那一刻真是挺紧张,我还挺喜欢那个小保温杯,丢了的话怪可惜,于是在爷爷“问罪”之前,我便早已飞窜下楼,沿着那条熟悉的小路“溯源而上”,万幸的是,它仍在花坛上东倒西歪地守候,我将它捡起来扑扑灰,背上就回去“交差”了。
我的小学时光是由睡觉吃饭上课和与朋友疯玩组成的,我是不认床的,在哪都能倒头就睡,因此当时总想着要是和小伙伴住在一起就好了,于是也想了好久的住宿舍,但遗憾的是,我的小学和初中都很小,自然也不能实现我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到了高中,好不容易听说有了住宿的机会,仔细一打听后却被告知只允许家离校很远的学生住宿,因此这愿望便在我人生的十八年前彻底告吹。
这个小小的儿时梦想终于有一天实现了,我来到了大学。终于有了梦寐以求的住宿生活,初来的时候,尚处于“口罩时期”,急急忙忙地踏上了离乡的道路,急急忙忙地坐上了学校的大巴,急急忙忙地拿到自己的行李,又急急忙忙地赶往我接下来四年的“家”。那天晚上其实并没有额外的闲心去欣赏这片陌生的土地,因为来时已至深夜,在极度疲乏下终于拦上了最后一趟摆渡车,于缀着点点微光中的黑暗中到达了公寓。
还没入学时,在新生群里总有学长姐开玩笑说我们会被分到既没有阳台又没有电梯的“男仆楼”,但我住的7号学生公寓和他们口中的“男仆楼”大相径庭,“明亮”“年轻”是脑子里突然冒出的两个形容词,虽然失去了梦寐以求的四人间,但总而言之,与学长姐口中的“男仆楼”相比之下,我已然很是满足了
来住宿舍,不得不提曾经只能在互联网上见到的“宿管阿姨”,虽然没有过半夜敲门可怜巴巴求阿姨放我进去的经历,但来到宿舍之后阿姨为我提供的许多帮助也让我印象颇深。刚来的第一天,我拖着一个三十二寸的大行李箱,扛着从家里邮来的床垫,筋疲力尽地爬上台阶,刚准备缓一下,就有阿姨上前帮忙,具体帮助已记不清,但她是我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第一个向我施以帮助的人。
诚然,在学校的公寓里和舍友一起生活需要让渡出一些早已习惯的自由,比如自己能来回翻滚的大床,不限电的房间,一张巨大的永远摆不满的书桌等等数不清的利好,但作为一个曾拥有“住进宿舍”这么一个小小愿望的小孩,这个小小愿望的实现已然让我足够满足,凡所拥有皆是幸运,凡所失去皆是经历。